从我两岁的儿子开始说错英文的那天起,我才开始真正领教儿童早期中文教育的威力。儿子用英文说“蓝色的杯子”时会说成“the blue of cup”。
Philip P. PanTom Scocca我们意识到,这并非学龄前幼儿学说话过程中难免出现的小错误,而是我们的儿子在试图用中文语法表达英文。他用“of”代替中文普通话中的助词“的”,以便将名词“蓝”变成形容词。而他在指某样物品时有个奇怪的习惯,喜欢用“this one”或是“that one”表示,这是他在将中文的“这个”和“那个”译成英文。也就是说,他在说中式英语。
支持学习中文普通话的人也许会说,我儿子已经迈上了征服世界的旅途。理论上说,多学一门语言可以益智,而学习中文尤其有用,它能为孩子们参与二十一世纪全球人才市场上的竞争做好准备。
有点意思,是吧?如果培养一个又聪明又有竞争力的小天才是学习中文的唯一好处,那么我们早就带他逃离双语幼儿园了。幸好事实不只如此,有个学中文的小家伙在身边实际上要混乱得多,不过也有趣得多。
我儿子开始学习中文完全出于偶然。他生在北京。因为那时候我妻子和我在北京工作生活,而儿子未能等到我们赶回纽约就急着呱呱坠地了。中国护士和产房里播放的午夜电台里的中文流行音乐就成了他最初的语言启蒙。
儿子降生后的头一年半在北京度过,那里是中国的首都、标准普通话的发源地。这一点让如今已经4岁的他颇引以为豪。尽管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所听到的中文都是他那位中美混血后代的妈妈所发出的台湾英语翻译口音,以及我们那位阿姨的四川乡下口音。我们请来的四川阿姨时常会哼着毛泽东时代校园里流行的领袖赞歌来哄孩子。
这些早期的耳濡目染,加上后来我们回到纽约后在中文幼儿园半日入托的熏陶,都还没能将我们的儿子打造成一位享誉太平洋两岸的企业精英。如果你把普通话作为强化儿童早期教育项目的一部分,那么请不要忘记,孩子们不是那么容易被教育的。
多学一种语言意味着,孩子可以同时对两种语言装聋作哑。当然也可以扮聪明:有时当爸爸冲他说些简单的中文时,他会这么说,“爸爸不会说中文”。然后他会要求借走我的智能手机,以便用里面的字典查中文。
最近他拒绝用中文称呼他在中国出生的外祖母和外祖父,而是坚持用英文叫他们“Grandma”和“Grandpa”。不过他会以完美的发音和足以让他的老师都吓一跳的热情给他的外祖父母唱学校里学会的中文歌曲。而且听到普通话时他会比听到英文更听话,如果我们用中文下命令,那么他会明白,父母这次是当真的。
不过,大多时候中文对一个连路都走不稳当的孩子来说不是一件很实用的工具。这么说感觉有点像试图给美国大学的全科教育方式估个价。中文就像数学或是音乐一样,是一套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是另一种思考世界的方式。人们可能会出于需要而学习一种语言,但能坚持下来则是因为这是一种有趣的思考方式。
在中国为2008年奥运会做准备的时候,我曾经拜访过北京一家专为老年人开设的广州翻译英语培训班。官方开设这个培训班的目的很实用:让北京有更多的人能说英文,以便在奥运会期间方便外来游客。然而,这班上的学生们问我的问题却一点都不大众化:电车的英文怎么说?雷雨要来了怎么说奥运会结束两年后我再次去那个培训班,看到学习的人依然很多。
和他那些会说两种语言的朋友们一样,我儿子在什么时候以及怎么使用他的语言能力方面也很随意。他问我给他擦干了没有,我用中文回答说:“差不多。”然后他也会说“差不多!”,而且连着好几天都会不时说起这个词。语言是他的游乐场。他会在视频网站YouTube上搜中文流行音乐的视频来看,对美国流行音乐则不感兴趣。他为难他那位会说一点葡萄牙语的巴西裔保姆,请她把西班牙语版的“爱探险的朵拉”(Dora the Explorer)翻译成英文。
我告诉儿子,如果他从波士顿来,那么他的动画片女主角应该叫“爱踏险的朵尔”(Dor-er the Explorah)。他用英文说,“我从北京来,我的发音很正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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